苍白的脸上泛着纸一样苍凉的光,消瘦的脸颊凸显着深黑紧闭的双眼,毫无血色的唇上挂着助氧器具,身上插上了大大小小不知名的各种仪器。恍惚间世界都凝滞不动,所有人的目光凝聚着她——我那可怜的妈妈。身后的外公、外婆忍不住抹着眼泪……
夜,一片死寂的沉静。
第二天,我又来到了她的身边,用棉签轻轻地擦拭着她干燥的嘴唇。当她那木然的眼神望到我时,我的胃早已扭作一团。
目送着她被推进手术室,我再次被恐惧笼罩了,浑身战栗,不能自已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似乎我已等了好几年,手术室的门总算开了。
她醒了,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,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。她紧握着我的手,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着:“我要回家。”我泣不成声,一个劲地点着头。
再一次见到她时,她已经从隔离室搬到了普通病房。躺在床上的她此刻竟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起了她在手术室、隔离室的事,似乎这一切的一切并非发生在她身上。看来她好多了,我的喜悦抽丝剥茧,那蔓延着凄凉的黯淡的心房,顿时透进一缕缕阳光,继而开出一朵朵灿烂的小花,暖融融地覆盖住了长久以来惶惶不安的情绪,一点点占据了整个沉寂已久的天空,叫嚣着冲破浮云,绽放出绚丽的焰火。
一路的颠簸,她回到了家。她吃力地被扶着上楼,上了一半,她迈不动了。爸爸说要背她上楼,可她坚持自己上去。
第二天扶她下楼,她在楼下椅子上静静地坐了一个多小时,默默地欣赏着那花、那草、那树、那行人。
第三天扶她下楼,她围着院子只走了半圈,不得已她又在椅子上坐着。
第四天……,第五天……
一天,她自己下楼了,过了许久,她气喘吁吁的,像得了奥运金牌似的告诉我,她走了5圈。
她在慢慢地恢复,至始至终她从未说过“我简直倒霉透了,得了红斑狼疮这种不治之症,又长了脑瘤,怎么什么倒霉的事都被我碰上了”这一类丧气的话。相反,她总说,只要她一恢复,她仍然要站在那三尺讲台,继续教她的学生。因为她总认为,世界上比她不幸的人还有很多,不能因遭遇几次风雨,就再也不相信阳光。
一点一滴看母亲,我看出了坚强,看出了乐观,看出了奉献。